半山绝句

𖤣𖥧𖥣。𖤣𖥧𖥣。
“问君何时还 所隔如参商
问君何相见 迢迢去无望”

监考员

        我监考的这天,八点三十让学生打开了腾讯会议。教务处的意思是让录电脑屏幕和考试桌面,别的都没要求入镜,省得一帮学生找各种理由唧唧歪歪。

  我必须一个一个地检查学生摄像头里传来的画面,再苦口婆心地提醒劝他们调整角度。这就是网络监考的弊端。六十多个人,吼得我嗓子都干了。抿一口花茶,杯子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印痕。

  有个女学生不知道怎么回事,反反复复调了十多遍摄像头。她伸着脖子,黑色塑料框眼镜顺着鼻梁上的油下滑。一双蛤蟆眼扫来扫去,看得我直呼恶心。我正想打开麦克风问她怎么回事时,她调好了,和要求一样只有屏幕和桌面。呸,幸好监考没要求我看学生的脸。

  开考了,学校和学生的心思我都明白。看起来他们都在认真答题。这样的年纪,当时我似乎复读了两个高三,然后顺利考进名校,大学教书,顺风顺水地混到现在。年轻真好啊,还有机会坐在考场上,而我只能百般无聊地守在电脑前,一个一个的乱划着他们的小画面。

  我看到了一个手机的边角,是在那个女孩的画面。现在的孩子连作弊都不太行,如果是我,就凭平时攒下来的小抄和与同学交流就足以蒙混过关。不过我向来都是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,用不上这些不入流的把戏!当时我可是凭自己的实力咬牙考上了一本线,现在这些孩子的成绩和我根本就没法比。截图吧,不知道教务处怎么说。善良的我考完后找她私聊,却只得到了一个“哦”,以及迅速撤回的“以前不也都允许吗”。

  第二天我起晚了,打算直接素颜去学校。隐形眼镜只剩最后一副,看来今天回来的时候必须买。

  教务处新来的小贾看起来有些迷糊,他居然说不认识我。我指指墙上的监考安排表,他看起来更茫然了。哦,果然把我的名字给打漏了。没事,回走廊,我记得优秀职工的照片还贴在那里。不,校园里的宣传牌上也一定还有我的事迹。

  它空荡荡的,贴满了牛皮癣。

  我愣着走出去,站在校门口哭得稀里哗啦,实在是不明白这些年我拼命爬到的地位怎么就被抹掉了。视线逐渐有些模糊,我不敢多想,赶紧跑到家中。

  最后一副隐形眼镜也废了,世界朦胧得就好像回到了那年高三。我不能没有眼镜。翻了半天,最终在收藏高中老课本的纸箱里,找到了一副又丑又笨的眼镜,一看就像是书呆子专用的。

  戴上眼镜,我随手翻开一个日记本读起来。

  “那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,监考员没看见。”

  桌上的镜子里是一个呆笨平庸的女人,她没能涂上口红。


希望不要屏蔽,希望不要限流,老工程了。再求点红心,求点蓝手,求点评论。

@LOFTER图书管理员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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